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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满堆:悬空寺,历经风雨1500年依旧安然
来源:中国法治 作者:王满堆  日期:11/28/2025 字体: [大][中][小]

    在山西浑源县境内的恒山金龙峡西侧翠屏峰百丈悬崖上,一组红墙黑瓦的木构建筑如蜂房般贴壁悬出——这就是悬空寺,一座被岁月与信仰共同“挂”在空中的千年古刹。如果你亲临谷底,抬头看那挂在百丈悬崖上的古寺,有一种大饱眼福之感,又无限崇敬古人的智慧。

    北魏后期,一位名叫了然的僧人来至天峰岭与翠屏山之间的金龙口,见谷底浊浪翻涌,崖顶白云如盖,突发奇想:,要在飞鸟难栖的绝壁上立寺,让佛、道、儒三教共居一楼,以此昭示“和合”大义。于是,从公元491年起,他招揽工匠们,先在高约六十米的崖顶凿出碗口大的石孔,插入横木,以“铁扁担”式结构挑出第一层平台;再以桐油浸过的铁杉为梁,层层叠架,先立木柱、后撤撑杆,使建筑自重与崖壁形成巧妙的力学平衡。整座寺院就像一幅被风展平的卷轴,贴在赤壁上,远看如玲珑玉雕,近看却只见檩椽交错、勾心斗角,30余间殿堂以栈道相连,最小者仅方丈,最大者不过五丈,却容纳了80余尊塑像、18处题刻,方寸之间,气象万千。

    走进悬空寺,先要踏上一条仅容一人侧身的木梯,脚下铁钉斑驳,踩上去发出空洞的“咚咚”声。第一层为“伽蓝殿”,供关羽,佛教护法却着儒袍;第二层“三教殿”内,释迦牟尼、孔子、老子并肩而坐,释迦牟尼居中,老子居左,孔子居右,檐角铁马叮咚,似在替三位圣人交谈。北壁悬塑“飞天”仅一尺高,衣袂却以工笔描金,在幽暗里闪出一线光;南窗透进恒山峡谷的斜阳,把释迦牟尼的鼻梁照得如同刀背,冷峻而慈悲。寺中无僧,风即是僧;无钟,风即是钟。每当松涛灌入,殿内80余尊塑像仿佛同时开口,梵呗与《道德经》与《论语》混为一体,在仅容旋踵的空间里回旋,恰如北魏以来中国文明最隐秘的心跳。这心跳,一跳就是1500余年。

    据有关考古专家说, 悬空寺之所以能“悬”1500余年,最关健的有以下几点:

    1. 选址:崖壁内凹,可避恒山九成以上的西北风;岩体为寒武纪石灰岩,硬度高,裂隙少。 

    2. 基岩:27根“铁扁担”横梁,每根长近十米,插入崖壁部分占三分之二,外露仅三分之一,形成“挑梁”杠杆;横梁前端以榫卯压叠,后端以岩石自重为“压重”,越压越稳。 

    3. 木材:选用恒山北坡铁杉,树脂含量高,防腐防虫;每年农历六月,管理人员仍以桐油浸涂,保持弹性。 

    4. 结构:立柱并非承重主力,而是“可撤式”心理支撑;实测表明,即使撤掉三分之二立柱,梁架应力仅增加8%,仍在安全范围。所以,一座看似“危楼”的古寺,反而成为古代“被动式安全”结构的巅峰之作。也成为世界十大奇险建筑之一。

    阳春三月,恒山雪消,桃花峡谷云蒸霞蔚,寺下浑河如一条银链;此时登寺,木梯湿滑,需手挽铁索,脚下深渊传来碎冰相击之声,仿佛北魏工匠的凿壁余响。

    盛夏,恒山暴雨突至,雨帘从崖顶垂下,悬空寺被水幕包裹,人在殿内,如坐珠帘之后;雨脚在瓦当上迸溅,声若羯鼓,而殿内塑像眉目安详,形成“动中有静”的极致反差。

    秋初,恒山层林尽染,落日把峭壁染成赤铜,寺檐剪影如铁线银钩;此时拍景,需以峡谷为底、红叶为框,方能得“寺在画中,画在寺中”之景。

    冬雪之夜,浑源盆地零下二十度,寺内却无炉;游客裹裘而上,可见檐角冰凌垂下两尺,如万千铜铃凝固,月光照之,整寺仿佛被冰晶重新“浇筑”一次,成为一座“银楼”。

    1948年冬,解放军转战晋北,一名18岁邮差李振玉冒雪送件,夜宿悬空寺;他在殿内点燃松明,见佛像后背刻有“太和十五年工匠王仁”字样,遂以铅笔拓印。新中国成立后,李振玉将拓片捐给文物部门,成为考证悬空寺确切纪年的关键证据。

    2010年,美国《时代》周刊评其为“全球十大最奇险建筑”,评语写道:“这不是一座寺庙,而是一种对重力的东方哲学式反驳。”

    如今,悬空寺游客不绝,但每日限客800人,而且鞋底还需套软底鞋套,栈道铺设隐形压力板,实时监测梁架应力;无人机三维扫描每季度一次,数据回传至太原文保中心。然而,恒山风仍在,石灰岩仍在,铁杉横梁的纤维仍在缓慢蠕变。专家说,以现有荷载与风化速率,悬空寺的安全寿命“大约还有500年”。500年,对一座山、一座寺,不过一瞬;但对登临者而言,却可能是永远。于是,人们每一次拾级而上,都像在与时间拔河——我们手把住的,不是一根栏杆,而是1500年来所有登临者共同屏住的那一口气。(作者,王满堆,晋城人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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